泄漏原子弹机密的科学家间谍：克劳斯·福克斯的一生*有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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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Ann Finkbeiner

Frank Close在其新书中写尽原子物理学家克劳斯·福克斯的生平与背叛，Ann Finkbeiner认为它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1948年，克劳斯·福克斯（左一）与同事在哈维尔的英国原子能实验室。

相关图书

《代号“三位一体”：史上最危险间谍的叛变与追求》

Trinity: The Treachery and Pursuit of the Most Dangerous Spy in History

作者：Frank Close

出版社：Allen Lane（2019）

在这本讲述二战间谍物理学家克劳斯·福克斯（Klaus Fuchs）的书中，作者Frank Close并没有直切主题——他没有从福克斯为苏联搜集了八年英美核弹最高机密说起，而是从福克斯的导师、他最终的坦白对象鲁道夫·佩尔斯（Rudolf Peierls）开始展开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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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se是英国牛津大学的物理学荣休教授，他的这本书不是福克斯的第一部传记，但绝对是最全面的一部。据他解释，福克斯第一次见到佩尔斯时，还是一名来自德国的反纳粹难民、布里斯托大学的一名学生；而佩尔斯在1932年离开德国后入了英国籍，是一名杰出的核物理学家。佩尔斯邀请福克斯加入了英国飞机生产部的一个科学家团体——“莫德”（MAUD）委员会，该委员会主要负责评估在英国建造原子弹的可行性。

福克斯平日里借住在佩尔斯家中，与他的家人相处融洽，孩子们和家里的狗狗都很喜欢他。鲁道夫的妻子尤金妮亚·佩尔斯（Eugenia Peierls）很善于识人，她认为福克斯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人。就在福克斯被这个家庭接纳的几个月后，他的长期叛变行动便开始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苏联军情处知道莫德计划的存在。（虽然英国是苏联的盟国，但苏联刚刚退出了与纳粹德国签订的两年的互不侵犯条约，因此英国并不信任这位盟友，至少不愿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原子弹计划。）

佩尔斯向他解释了什么是原子核。虽然福克斯的物理水平称不上超伦绝群，但他很善于求解各种公式。他很快加入了莫德项目，并为佩尔斯工作，专门探索如何提炼铀来制造原子弹。1944年，他陪同佩尔斯深入位于美国新墨西哥州洛斯阿拉莫斯的“曼哈顿计划”的核心腹地。就在史上首个核引爆试验——代号“三位一体”（Trinity）——启动的6周前，福克斯向苏联泄露了这一消息。苏联领导人斯大林比新上任的美国总统杜鲁门更早知道了Trinity引爆计划。

1945年7月16日，位于新墨西哥州的Trinity核试验首次引爆了核武器——一个钚内爆装置。来源：Jack Aeby/Planet Pix via ZUMA

1945年，还是在洛斯阿拉莫斯，福克斯开始协助研发第二代核武器——氢弹。这一次，福克斯继续向苏联通报研究进展，苏联政府利用这些信息开始了自己的核弹计划，并在几年后成功引爆了第一枚核弹。1946年，福克斯从洛斯阿拉莫斯被调往哈维尔的英国原子能实验室。Close写道，那时，福克斯在英国已经小有名气，他被称为原子弹和热核武器物理学和工程学的“百科全书”。

迟来的忏悔

德国投降后，佩尔斯回到了英国，继续从事核相关的学术研究。他依然提供核武器相关咨询，但和许多曼哈顿计划的科学家一样，他们的目标是停止核武器的扩散。福克斯留在了哈维尔。1949年，他向苏联政府泄露的信息足以让后者大致估算出英国的核武器进展以及美国的核储备规模。

终于，福克斯的身份在那年夏天被发现了，一切刚好发生在他挥别了这段间谍生涯之后。当时，美国联邦调查局（FBI）成功破解了“维诺那”（VENONA）计划拦截下来的部分苏联情报信息。通过与英国情报机构军情五处（MI5）共享这些信息 ，他们确定“曼哈顿计划”有一名高层间谍，代号名为“查尔斯”（CHARLES），如今就在英国国内工作。MI5开始对福克斯进行系统性监听，并最终把他送上了法庭。福克斯在1950年1月27日认罪，并于2月初被逮捕。

几天之后，福克斯在狱中向佩尔斯坦白了一切。在一通被监听的电话中，佩尔斯对妻子说，他觉得自己“傻到了极点”，他一开始以为福克斯只是发生了心理崩溃。后来，他才意识到福克斯的自控力是如此卓越，居然糊弄了同事和朋友这么多年。尤金妮亚在给福克斯的信中写道，“你当初享受的正是你想摧毁的美好世界。这么做不正直。”福克斯的回复夹杂着自责和自我辩白。鲁道夫·佩尔斯提出可以在福克斯出狱后竭尽全力帮助他，但福克斯从未予以回应。

《代号“三位一体”》像一本间谍小说，Close很擅长书写关于人的故事。比如，书中写到福克斯的妹妹Kristel Heineman帮他送过一些文件；此外还有对接福克斯的苏联情报管理人员、 MI5和FBI的情侦人员，以及道德腐败的FBI局长埃德加·胡佛（J. Edgar Hoover）——杜鲁门曾怀疑他企图建立美国的盖世太保。Close可以接触许多一手的英国安全文件，他在书中探讨了情报搜集本身的不确定性以及进行搜集时的政治氛围，并对福克斯所泄露的物理学内容做了清晰的描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详细地写了福克斯如何躲开了原本不太可能躲掉的哈维尔和曼哈顿计划的安全检查——此事绕不开持续多年的情报误判和检查纰漏。事发之后，MI5和FBI互相指责对方的疏忽大意。后来因为胡佛与MI5处长帕西·西利托（Percy Sillitoe），双方决定互相掩饰。

天真的想象

将福克斯的通敌行为与皮尔斯的仁慈之举放在一起，《代号“三位一体”》揭示了一位出于自认为纯粹的动机而选择背叛的人。福克斯没有得偿所愿。他对共产主义深信不疑，希望通过帮助苏联，让德国也能重新拥抱社会主义的理想信念。福克斯被逮捕后，佩尔斯问他是不是认为苏联的制度更优越。福克斯回答说，等到苏联政府“掌握了一切”后，他就会揭发这种体制的缺点。佩尔斯当时还没有意识到福克斯是如此的天真，“他好像真的觉得自己能逃脱惩罚一样”。

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确逃过了。他被判处14年监禁，先在伦敦的沃姆伍德·斯克拉比斯（Wormwood Scrubs），之后又转移至韦克菲尔德（Wakefield）。他被逮捕后，他在美国的间谍同党被一一定罪：大卫·格林格拉斯（David Greenglass）被判处监禁，罗森堡夫妇（Julius and Ethel Rosenberg）被处决。福克斯之所以免于一死，是因为在他的间谍行动开始时，苏联已经是同盟国成员。他最后被关了9年，出狱后去了东德，并在德累斯顿的核研究中心（Central Institute for Nuclear Research）工作。他因科研成就而广受赞誉 ；30年后去世。

《代号“三位一体”》留给我们的感受是，福克斯是一名优秀的理论物理学家和一名忠诚的间谍，他深以这两点为荣。福克斯的故事让人印象深刻。Close在书中引用了核弹历史学家Lorna Arnold的说法，她说氢弹在不同国家的起源都令人怀疑。但是，从福克斯在美国和英国的工作以及他所泄露的信息来看，“我怀疑克劳斯·福克斯才是氢弹的鼻祖。”Close笔下的福克斯，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却无法原谅。

原文以The scientist-spy who spilt secrets of the bomb为标题发表在2019年07月29日的书籍与艺术上

© nature

Nature|doi:10.1038/d41586-019-023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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